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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2023-01-08 10:30 出处:网络 作者:[db:作者]编辑:@028aab.com
  第一章夜战   一   钟阳过完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后便开始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绪不宁。目前正是暑假,生活还算空闲,可他越是空闲,心里就越觉得不塌实,总是担心会出点什么事情来。比如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一脚


  第七章消逝
  
  一
  
  兰贞去世这件事情在学校里掀起了一阵风波,同学之间全部议论纷纷,说兰贞这样漂亮另类的老师香消玉损实在是可惜,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更有人猜想兰贞这样处世冷漠的女人,想必还没有恋爱过,这样的美女都没有恋爱过就死去,绝对是千古遗憾。钟阳听了这话都不做声,觉得这些人都生活在离兰贞一千米开外的地方,真正知道兰贞的,莫过于自己还有父亲了。而真正能够为兰贞伤心的,也便是自己了。因为父亲好象对于这一切都显地无动于衷,或者他的忍耐力和掩饰力很强,总之钟阳根本看不出来父亲因为情人的死而伤心。钟阳觉得,自己与兰贞相处不到一个月,情与爱便已经渗透到骨髓里了,而父亲和兰贞爱了四年,却最终这样无情,实在使他不理解。
  
  钟阳还记得,事发后的第二日,父亲把钟阳送到了学校,要钟阳不要多想,母亲由他照顾,钟阳只管学习就是了。可是钟阳哪里学地下去?父亲一走,他便坐了出租车回家,在楼道口的那个垃圾桶里翻找昨日父亲丢进去的牛皮纸袋,找着找着,就发现一个收垃圾的小伙子骑着三轮车过来,钟阳便上去问他:“这垃圾今天是否已经收过了。”
  
  那人也不回答,下来到垃圾桶前一看,便骂了起来:“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垃圾?昨天傍晚刚收了,就又满了。”
  
  钟阳一听早晨收了,就急了,问那小伙子:“收到哪里去了?”
  
  小伙子没好气地答道:“收到垃圾场去了!”
  
  钟阳心就凉了,知道再找回兰贞的照片和那张画也已经是无望了。他不禁心里发狠,想掐死面前这个收垃圾的小伙子,但又转念一想,昨天死的人已经够多,再多死一个,世界就要乱套了。于是收回自己变态的想法,上楼回家,躺在床上发呆。兰贞的一颦一笑,在他一闭上眼睛的时候就窜上来,像是电影中一场永无止境的长镜头一样兀长而缠绵。
  
  二
  
  父亲在母亲伤后住院的时间里,每天都要亲手为母亲烹调一日三餐,然后亲自送到。并且一走到母亲那个病房的门口,就开始大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我给你送饭来了。”
  
  这句话与母亲一个病房的病友都背过了。母亲旁边那病床上的一个小朋友还每天吃饭的时间一到,便模仿着父亲的腔调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我给你是送饭来了。”弄地一病房的病人和护士都大笑。
  
  平日里不见父亲做饭,没想到父亲倒还真有两手。一日三餐全部按照营养学家的概念来做,早晨是营养丰富的鸡蛋牛奶和香肠,另加一小罐酸乳;中午是米饭、牛肉和素菜一类的东西,也做的极为精细;而晚上便主要以汤粥为主,什么乌鸡汤、鳖汤、桂圆八宝粥一类轮番地做。为此,他不但耽误了工作,而且也累出了病来,检查身体的时候被检出“腰肩盘突出”,医生要他多休息,少受累。父亲也只告诉了钟阳,还要他不要对母亲说。然而母亲也看得出来父亲很辛苦,便屡次对父亲说:“花一些钱,去找一个保姆来,这样即能给钟阳做饭又能照顾我,也不耽误你的工作。”
  
  父亲听后也只是点头,但是却依旧自己做饭,自己送饭。母亲为此感动地无数次流泪,还私下对钟阳说,父亲不愧是她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父亲是世界上最负责任的男人,钟阳将来应该去做父亲一样的男人。
  
  钟阳听罢这话,便觉得一口气憋在气管里,出也出不来,下也下不去,难受地无法忍受。他知道母亲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父亲背着她所做过的事情了,这个她一生一世中最爱的男人还曾经有过一个情人,而这个情人正是死在她受伤的那场事故之中。或许父亲觉得应该把负于兰贞的情全部补在母亲身上吧。钟阳暗下决心,永远把这件事情隐藏在心底,甚至逐渐地把它淡忘。而自己将来也绝对不会去做父亲这样的男人,他觉得这样的男人未免太累,想爱的不敢爱,最终做了负心人,还怎么来谈责任?自己将来如果再次遇到情爱,一定要小心才好,经过这一次,他已经知道,原来情爱这种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好的,它远远不同于高中生或者大学生之间那种单纯的早恋。

  三
  
  情爱使钟阳迷惘起来。兰贞死后的日子里,他不知道自己那份还在空中悬挂地情爱到底应该落在何处。本来底下有兰贞接着,现在这个女人却突然消失,除了给他带来无限的伤痛以外,还使他的情欲不知道如何下落了。而每每有同学向他谈起爱情,他便百般的憎恶,他就为此事曾大骂麻西,也因此而和他漂亮的女同桌闹翻。
  
  然而,最恐怖的事情,还要数钟阳那每况日下的学习成绩了。经过跌跌撞撞的半年,他已经沦落到整个高三年级的倒数几名之中。每次全校家长会的时候,校长都会亲自给他们这些后几名的父母写信,信中一律显地焦虑万分,说出校长心中的彷徨以及希望家长切实配合校方负起责任来,因为这样的学生对于一家知名的重点高中来讲,无疑是灾难性的。
  
  母亲已经伤好,父亲也不用再过度地操劳,却又双双被儿子如此的颓废而难受着。
  
  一次父亲叫来钟阳谈话,说钟阳就要十九岁了,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么,一个真正的男人需要做到的,无非就是负起他应负的责任。说到这里,父亲便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到了母亲新拿回家里的台历,发现上面有一夺艳红的玫瑰花,心中便猛地一震。上去就把那台历扔到了抽屉里。
  
  而钟阳却暗想起兰贞两腿之间的那夺玫瑰花了,他的脸色立刻变成深灰色,旧事的痛伤又无情地袭来。
  
  父亲把那台历扔到抽屉后,就又抬起头来准备继续说,却看见钟阳脸色灰地好象水泥一样,就问:“你怎么了?病了吗?”
  
  钟阳摇头道:“没有,正准备继续听您的话呢。”
  
  父亲点了点头,说:“以后回家先洗脸,看你脸脏的……你这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对自己的卫生不负责任,从而让我知道,你对你的学业也不负责任……你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学习,我要问问你,你究竟学进去多少的东西呢?为什么一考试成绩还是如此的让父母丢人?高考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你懂吧?”
  
  钟阳心里就想,到底什么才叫做责任呢?
  
  父亲就继续说:“听说过‘悬崖勒马’没有?你现在已经不能再悬崖勒马了,因为你已经掉了下去,你现在就是要控制自己,看看是否能够落在一支树枝上,从而拣到性命,在那里地往回爬。”
  
  然而,校长写给父亲的信还是越来越严重了,父亲的白发也最终生出,母亲也终日魂不收舍,全部为钟阳这个孩子而头疼。钟阳的成绩可谓一滑不可收拾,尤其是他的英语,满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只能得到三十分,还是作弊看人家的才勉强拿到的。后来又被记了作弊大过,分数被降为了零。于是,这一次摸底考试的英语零分,终于是钟阳的父母彻底下定了决心,与其让钟阳以这种状态去参加高考给他们丢人,不如把他送到国外读书,面子上也便能轻松的混过。
  
  于是父母一起找来钟阳谈话,商量去国外读书的事情。钟阳满口答应了,心里倒觉得这是一个逃脱的好办法。只要离开现在居住的城市,也许会把从前的旧事淡忘,而且也不用在看见黄言,更能使他忘记兰贞。父母见钟阳乐意,并有一副大干一场的态度,心里也稍微塌实了一些。觉得送儿子出去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给儿子换一个新的读书环境,再加上国外的文凭好象又要值钱一些,两个中年人就此决定,送儿子出去。
  
  当商量到去哪个国家的时候,父母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确定了新西兰,因为新西兰有母亲家一位亲戚,可以照顾钟阳。钟阳便问那亲戚是谁,母亲就笑答:“你可能早就忘了。你小的时候,我带你去过一趟哈尔滨。在哈尔滨,你最喜欢给一个名字叫青青的远房小姨玩在一起……就是那个青青小姨。”
  
  钟阳赶紧摇头,说不知道,然而心里则一惊。青青小姨是和他睡过觉的女人,而他对于青青小姨的所有回忆,不过是一对充满温存的可以使他入睡的乳房罢了。他没有想到,原来青青小姨正在新西兰。
  
  母亲接着又说:“你青青小姨本来嫁给一位香港的富商,那人一直在香港做生意,但是却在新西兰买了房子,因为哪儿风光秀丽,社会治安好,福利也不错。”
  
  钟阳点了点头,并装出一副对青青小姨一无所知的样子。
  
  父亲这时就问母亲:“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你哈尔滨的家人,怕是和她联系不上了吧?”
  
  母亲就说:“怎么会联系不上,前年青青还寄回一张民信片给我,上面都是英文的,只有她写的字是中文的,还说她想我呢。我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青青在新西兰的电话……”

  四
  
  钟阳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在整理他的书包,就说:“你不要乱动,我会找不到资料的。”
  
  母笑道:“别装正经,你还找资料?”
  
  钟阳就笑了,其实他是怕母亲翻出他的一些碟片,因为有的是那种少儿不宜的。
  
  母亲又说:“就算是有资料,你也不用查了。你现在就是把英语给我学好,别到时候去了人家外国,连话都听不懂,自己又不会说,男女厕所都会走错……我昨天晚上给你青青小姨通了电话,人家哪儿还是凌晨呢,把人家吵醒挺不好意思的……她还记得你,说你胖胖的好可爱,还说她欢迎你去,可以百分之百的照顾你。”
  
  钟阳就点头说好,心里则想,那青青小姨不会还记得小的时候的事情吧?如果她还记得,自己要是见到她可就太难为情了。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想:岁月流逝了这么多,那点小事情早就应该忘记了。
  
  母亲又过来拉钟阳起床,要他每天早晨读英语,又说:“你青青小姨住在奥克兰,说哪儿挺好的,空气好又干净,洋人态度也都不错。人家自己有一套私家洋房,还有仆人和小宠物狗,过着贵太太的生活。你要是去了,一定要首规矩,千万不要在这样大清早的不起床,起了床又坐在马桶上过年。”
  
  钟阳点头称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说了一句英文:“Forget。”(忘记)
  
  母亲没有听明白,问:“你说什么?”
  
  钟阳没有回答母亲。他心里清楚,自己还年轻,十九岁就要到来了,十八岁就要过去,与兰贞和父亲所遭受的痛苦经历会成为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即将被新的生活所掩盖。一想到这些,他仿佛觉得晨曦都已经变成了曙光弥漫在屋子里,自己仿佛是这曙光焦距的焦点一样璀璨。而兰贞的影子,那个自己曾发誓爱她一生一世的人的影子,却在自己周身璀璨的光环中逐渐地消逝,无法阻拦地消逝。
  
  然而,纵然这个女人已经从钟阳的生活中消逝,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把这个女人在他身体里留下的尘埃彻底打扫干净。他记得自己曾经发誓要爱她一生一世,自己能否监守自己的诺言呢?
  
  钟阳闭上眼睛,兰贞冰冷的面孔,父亲无奈的表情,母亲天真的笑容,全部扑面而来了……
   
  第八章青青小姨
    一
  
  钟阳要去的是新西兰的港口城市奥克兰。
  
  听青青小姨在电话中的描述,奥克兰景色秀丽,气候怡人,社会治安良好。父母听了这话,便千百个放心了的送儿子上了飞机。上飞机前,母亲还是流了泪,也不再说什么努力学习之类的话,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的什么都可以不顾,身体却不能有半点大意”这两句话。钟阳感动,心想母亲终究是母亲,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自己的身体好。父亲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要钟阳努力学习,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飞机在新加坡停机六个小时,然后直接飞到了奥克兰。钟阳下了飞机,出关检查一类的事情都做地顺利,那些洋人说出来的英语确实难懂,但是他可以靠手势猜出一些大概意思。
  
  在接机口,钟阳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高举着一只牌子,上面写着“钟阳”二字。钟阳知道那女人一定是青青小姨。他看见她一身雪白的衣服,在众多接机人中极为乍眼,不愧是从冰城哈尔滨来的女人,处处都体现冰雪本色。一想到这里,钟阳便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童年往事,又想到曾经那对温存的充满爱意的能够使自己安稳入睡的乳房来。而钟阳走近青青小姨的时候,便开始极力地忘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量使自己的脸上挂上灿烂而自然的笑容。
  
  走近了,钟阳看清楚了青青小姨的容貌。她与钟阳童年记忆中的印象大为不同了,当时她还是少女,而现在则是楚楚动人的少妇了。身材高挑,双腿细长,标准的瓜子脸,鼻子直挺的,眼睛大而黑,又是长发披肩,典型的北方美女。这就不禁令钟阳心里塌实了一些,毕竟美丽的少妇总给人一种温柔惬意的感觉,对年轻而言,尤其如此。
  
  青青见了钟阳,兴奋大叫起来,说:“就是和小时侯不一样了!都成大小伙子了,又长的这样的斯文,真叫人喜欢!”
  
  钟阳脸红了,忙说:“小姨好。”
  
  青青小姨大声笑道:“干嘛要叫‘您’,就叫‘你’好了,英文里面都没有‘您’这个字的!”
  
  青青说着,眼睛却不住地上下打量钟阳,钟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就俯下身去拿行李。青青一看,立刻推开钟阳说:“我来我来……”
  
  然而那行李实在太重了,先不说别的衣物,就连袜子母亲都给钟阳装上了二三十双。于是青青小姨使了半天劲,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动,脸也憋得通红。
  
  钟阳赶紧上去自己把行李拿了,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青青知道自己也拿不动,就说:“那好,你把行李拿到那里,我去把车开过来。”
  
  待青青去开车的时候,钟阳就想:原来这个青青小姨很好相处,说话声音大,动作也活泼,典型的东北女人啊。看来童年那段事情,也可以不用再顾虑了,大家彼此都是成人了,何必再去想那些?
  
  青青这时已经把车开来,钟阳一看,原来是一部带天窗的白色双门丰田跑车。青青下了车,帮着钟阳一起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一起上了车。上车的时候,钟阳要走右边,却发现右边竟然是驾驶员的位置。青青笑了,说道:“这里的车和国内不同,你去那边坐。”
  
  钟阳尴尬地笑了笑,绕到了左边。
  
  “你笑的时候真可爱,好象大姑娘一样。”青青小姨坐上车后笑着说。
  
  这一句话把钟阳说得脸红,于是他只好借口天热,掏出手绢来擦脸。青青启动起汽车后就说:“哪里热?现在可是新西兰的秋天呢,马上就到冬天了。”
  
  “我一动就会热,过一会儿就好了。”钟阳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回答。
  
  二
  
  青青小姨的家就住在一条名字叫杜米内尔的街上,这条街有很多华人居住,可以算得上小唐人街了。这是一条长街,向后直线伸展开去,可达几千号。青青小姨的家正在中间地带,需要从主街拐进去,再多走几条分支街道就可以到达。
  
  那是一栋双层的别墅,院子很大,围墙也很高,而且全被绿色植物覆盖起来,看起来给人一种极为神秘而封闭的感觉。这样的房子,在奥克兰是不多的,洋人大多喜欢只用小小的栅栏把房子围住,这样显得通透一些,阳光一些。青青小姨家的院子里尽是一人多高的花花草草,看上去郁郁葱葱。钟阳走在里面,感觉进了隐秘花园一样无法找到方向。不过味道还好,闻起来浑身舒服。青青小姨随便揪下一朵花递给钟阳,说:“其实这味道不如夏天的时候好,现在是秋天,也正是雨季开始的时候,前几天刚刚下了几场雨,把这味道都淹了。”
  
  钟阳接过那花,拿在手里觉得冰凉而舒服。
  
  “你喜欢雨吗?”青青小姨突然问道。
  
  钟阳笑着点了点头。
  
  青青小姨笑了,一面叫着“老阿姨”,一面说:“看来你是喜欢雨了,不过这里是不同的。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有的时候,这里的雨实在可恶。”
  
  这时,被青青叫“老阿姨”的仆人就来了。钟阳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上身是紫红色的褂子,下身是蓝色的裤子,看上去满面红光。老阿姨见了钟阳直笑,说:“这就是太太的外甥啊,这么精神!”
  
  青青却不笑了,冷着面孔对老阿姨讲:“去给他弄点咖啡和点心来,他刚下飞机,又累又饿的。”又回头笑着问钟阳:“你喜欢咖啡吗?喝得惯吗?”
  
  钟阳点头道:“我在国内就喝咖啡,熬夜的时候用的,挺喜欢的。”又对那老阿姨讲:“我叫钟阳,您贵姓?”
  
  老阿姨笑着答应钟阳:“我姓李,不过你叫我老阿姨最好,我听着习惯。”
  
  老阿姨说罢就去拿点心和咖啡了。钟阳留意了一下客厅,装修很豪华,色调以白色为主,可以看得出,青青小姨是喜欢白色的。正看着,青青小姨就招呼钟阳去看他自己的房间,钟阳就上了楼。钟阳的房间在二楼。二楼有三间房,一间房是青青小姨和姨夫的卧室,一间是书房,那另一间略小的就是钟阳的房间了。钟阳本想自己是应该住客房的,结果走进那房间一看,发现四处是布娃娃,墙上都是卡通电影的海报,有《精灵小鼠弟》、《冰河世纪》等等。就连那白色的书柜造型也非常具有卡通色彩,另外还有一个白色大筐,纯羊毛做的,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玩具。青青小姨见钟阳有些发愣,就笑着说:“这是小孩子的房间,可爱吧?我老是把你想成小的时候在我怀里睡觉那个样子,所以就把孩子的房间给你住了。客房在楼下,是留给客人住的,你是自家人,不用住那儿。”
  
  钟阳脸有点红了,原来青青小姨还记得童年的事情。
  
  青青小姨又说:“一会儿叫老阿姨帮你把行李搬上来,你自己收拾一下吧。这房间本是留给小孩子住的,现在你来,正好用上。反正我近两三年也不会有孩子。其实……”青青小姨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
  
  老阿姨已经把咖啡和点心准备好了,要钟阳和青青下去享用。钟阳也不好意思要老阿姨帮自己搬行李,于是抢着自己把行李搬到了楼上。刚把行李放置好了,突然发现那床单的底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就上去用手撩开床单,一条雪白色的小狗就跳了出来,吓得钟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肩膀又碰翻了写字台上的台灯,灯泡正好掉出来碰在了椅子角上磕碎了。那小白狗冲着钟阳“汪汪”叫了两声,好象受了委屈一般,然后又窜出房间去。这时青青也已经上来,把钟阳扶起来,连声问有没有伤着。钟阳摇头,只是抱歉打碎了台灯灯泡。青青笑笑说没关系,然后招呼老阿姨拿个新灯泡换上,又对钟阳说:“真是忘了给你介绍这个重要的角色了,它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我也找不到它。”说罢,又去唤那小狗,钟阳听见她在叫它“寿司”。
  
  喝咖啡吃点心的时候,叫寿司的小狗就蜷缩在青青的怀里,由于它的皮毛呈白色,所以倒和一身雪白穿着的青青十分协调,甚是好看。只是那狗的眼睛,总是盯着钟阳,不知道是为刚才钟阳的冒失而耿耿于怀,还是为了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男孩而好奇。钟阳仔细打量这只小狗,发现它头型粗俗,呈锥形,额段异常的明显。鼻子是漆黑的,牙齿倒是整齐洁白的可人。眼睛很大,赭色。耳朵则成三角形直立,小尾巴始终蜷曲在背上。青青见钟阳不住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狗,就问:“它好看吗?”
  
  钟阳笑着点了点头。
  
  “这狗是你姨夫去意大利谈生意的时候给我买回来的,它的飞机票比人还贵呢!”
  
  “小姨,这是什么狗?”
  
  “是意大利狐犬,本名叫VolpinoItaliano。据说具有狐狸一样狡猾的性格。这是一只公犬。”
  
  “摸摸它可以吗?”
  
  “当然可以,来,寿司,要钟阳摸一摸。”
  
  钟阳把手轻轻地放在这只意大利狐犬的背上,那狗这时候倒也听话了,只是抬着头望着钟阳,看上去很调皮。那狗的眼神使钟阳觉得这只意大利犬实在可爱,于是又去摸它的头,它的鼻梁骨。这时候青青就突然说:“小心!”
  
  钟阳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瞧你吓的,我逗你玩的,它可乖了。”
  
  钟阳笑着撮了撮手,说:“我就知道这么可爱的小狗不会咬人的。”
  
  青青却又摇头,道:“什么动物都有它的另一面,你别看它可爱,兴许脾气不好的时候也要发狂呢!”
  
  钟阳点头算是理解,不过还是觉得那狗的眼神令他感觉舒服,觉得真是一条精灵活现的小狗,相处起来一定有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它起个名字叫寿司吗?”
  
  钟阳这才想起,原来这小狗的名字叫寿司。关于寿司的印象,钟阳并没有太多,只是隐约记得,去年暑假从麻西那里拿过一张日本原装进口AV片子,里面女主角的手背上正是有一处寿司纹身的。
  
  青青接着说:“这就是因为我实在太喜欢吃寿司了,我每天的饮食中不能缺少了这种日本食物,它对我来讲,就好象是大麻一样。尤其是三文鱼的寿司,更是我的最爱……你吃过寿司吗?国内的寿司大多不太正宗哦。”
  
  “还没有吃过,不过倒是知道这种日本食物。”
  
  青青一谈起寿司,就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今天晚上就让你尝尝我亲手做的寿司,三文鱼的,味道简直太美了。我保证你一吃,就会彻底爱上这种日本清淡可口的食物。”
  
  四
  
  晚餐是三文鱼寿司。
  
  老阿姨端给了钟阳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呈圆饼状直径大约四厘米左右的寿司。海苔皮裹着饭团,中间又有粉色的三文鱼肉和绿色的黄瓜小切块以及黄色和红色的菜椒小切块,色彩搭配看起来非常可人,另外附加一小盒酱油则作为调味料。
  
  青青告诉钟阳要先把酱油均匀洒在每一个寿司之上,又说其实寿司有另外一种更重要的调味料,那就是WASABI,也就是芥末。但是她又说那东西并不适合“咱们”的口味,辣得呛人。这句话钟阳并没有听得明白,主要是不明白“咱们”是什么意思。其实钟阳也早就听说WASABI这种东西是寿司的必要调料,而他本人对于WASABI这种东西也有好感,因为他非常喜欢中国的一道名菜“芥末鸭掌”。
  
  老阿姨又端上来了两杯鲜橙汁,不过老阿姨放在青青那边的时候并未放稳,那杯果汁就倒了,液体一下子洒了青青的盘子里,那些寿司便被那些液体淹没了一些。青青立刻脸色大变起来,一下子把盘子扣翻在地上,道:“怎么回事!这叫我怎样吃?”
  
  钟阳一个寿司刚咬在嘴里,就立刻又被青青这一动作吓得吐了出来。小狗寿司则“咚咚咚”的跑过来,去添食那摔在地上的盘子里的寿司。老阿姨脸色惊慌地去地上收拾,慌忙地说道:“对不起,手没拿稳啊。”
  
  青青怒气未消,一把就把小寿司抱在了怀里,说:“不要去添地上的东西,多脏!”又转眼看钟阳,发现钟阳已经被自己吓地目瞪口呆,觉得又不好意思,连忙换了笑容,道:“没事儿没事儿,一点小意外而已,你先吃好了,很好吃的。”接着又口气生硬地对老阿姨说:“再去端一盘给我吧。”
  
  钟阳憨憨地笑了笑,低下头把刚才那个没有咬完的寿司重新放进嘴里,咀嚼,觉得味道实在鲜美。正待他享受着,却又用余光看到青青仿佛正看着自己,于是使劲努力地把嘴里的寿司嚼碎后咽进肚子里,然后抬起头对正在看着他的青青说:“真的好味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青青扫去了脸上的阴怒,笑道:“那可好了,我们俩有共同的爱好了。以后有人陪我在家一起品寿司了。”
  
  钟阳也笑着说:“姨夫也可以和你一起吃啊。”
  
  青青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姨夫一年也不会在家里呆几天的,天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家里能陪我吃寿司的,也只有这只小‘寿司’了。虽说它通人性,可是毕竟还是狗,不是人,能陪我吃寿司的人,现在还真是没有……”说到这,青青又去看在厨房里忙着拿寿司的老阿姨,小声对钟阳说:“像她这样的老女人,怎么会有情调来陪我吃寿司呢?”
  
  这时老阿姨已经把寿司端过来,放在青青的面前,然后说:“我这就去拿橙汁……”
  
  青青不耐烦地一挥手,道:“算了,拿西瓜汁来好了。”
  
  五
  
  钟阳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由想起曾经和兰贞在一起的那短暂的幸福时光。当她痛经的时候,他就用自己温暖的手抚摩她的肚子;她在课堂上俯下身来为他讲解问题的时候,他能够看见她领口里被文胸拖住的粉色乳房;他还和她一起亲吻,一起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彼此发着烧交换灵魂式的作爱。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当时男孩心里的快感,没有一个人知道男孩是怎样感觉临近天堂的。钟阳想到这些,已无法抑制伤感,竟鼻子酸起来,眼泪就要从泪腺里分泌了。突然,他又听到那“咚咚咚”的声音,向床下一看,寿司已经向躺在床上的自己扑了上来,直奔自己的脸来。钟阳赶紧捂脸,待捂住了脸,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动静。手从脸上一拿开,就又下了一跳,小狗寿司的脸正和自己对着,一副好奇而天真的样子。
  
  钟阳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觉得它确实通人性,于是把它小心地抱在了怀里。小寿司也听话,乖乖地缩在钟阳的怀里不动。钟阳就用手抚摩着它丰满的背毛,想:狗其实也比自己幸福的,狗不用去经历什么情爱,到了发春的时候就找一只异性来交配就可以了,方便而没有任何的瓜葛。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竟然拿自己与一只狗相比起来。
  
  这时候,青青就在二楼的走廊里叫着“寿司”。钟阳怀里的小狗两只坚挺的耳朵动了动,便使劲地在钟阳怀里缩了缩,也不出声音,好象故意在和它的主人捉迷藏。青青已经走到钟阳门前,在门外轻轻地说:“寿司……我知道你在钟阳哪里,你出来吧,该睡觉觉了……”
  
  钟阳笑了,觉得青青小姨好象在哄一个孩子。就说:“小姨,你进来吧,它在这儿呢。”
  
  青青小姨推开门进来,道:“我就知道它在这儿……它倒是挺喜欢你的,你刚来,它就粘在你这儿不走了。”
  
  青青穿着一身睡衣,白色的,只是这一次白色后透着粉色的肉体,令钟阳有些不自在。因为青青的睡衣里面只穿一件白色的内裤,乳罩都没有戴,两颗乳头在薄薄的睡衣上顶出两只可爱樱桃似的小颗粒。钟阳不敢去看小姨,摸着自己怀里的寿司说:“这小狗真可爱,好象知道人都在想什么似的。”
  
  “那当然了。”青青坐在了钟阳的床边,钟阳便闻到一股少妇特有的体香。青青用手去抱钟阳怀里的寿司,同时说:“它和我一起都一年多了,早就通了所有的人性,有时我伤心的时候它都会来逗我高兴呢。”
  
  小狗寿司被青青抱在了怀中,钟阳看见那寿司的头正好贴在了青青的乳房上,不由想起童年时那对温存的乳房来。
  
  青青抱着小狗亲了亲,对钟阳说:“你快睡吧,本来下了飞机就要倒时差的,你快睡,明天早晨早餐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说罢青青小姨就走出去了,诱人的腰臀部曲线在柔和的卧室灯光中尽情地弥漫着。钟阳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晕,于是就关了灯闭上眼睛。然而他又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一些怪异的景象来,使他不安。他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三个小时,到了夜深还没有任何睡意。他只好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往事就又要往脑袋里钻了。于是他决定去方便一下,以便打退心中那些往事。卫生间楼上一个,楼下也有一个。楼上这个要经过青青的卧室,所以钟阳便决定去楼下那一个。谁知那木板的楼梯,一脚踩上去就响个不停,钟阳怕吵醒了别人,就又转回去楼上这个。当他经过青青卧室的时候,发现青青的房门开有一道缝隙,里面无光,只渗透出来一些声音。夜里奇静,就算那声音再小,钟阳走近后也听得清楚了。那分明是女人的呻吟声,极为微弱的那一种。钟阳觉得奇怪,就凑近那门缝向里望去。先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可以听得见呻吟的声音,待视力逐渐适应这种黑暗了,钟阳便隐约看见了。
  
  青青躺在一张双人床上,被子只盖住下半身却还一上一下的有频率蠕动着,青青随着这蠕动而呻吟着,嘴唇中夹咬着自己那已经被汗水弄的湿润的几缕头发。再看大床的旁边,小狗寿司安静地躺在它的小窝里,好象在睡着,也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钟阳没有去上厕所,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汗已经出了一身,心想还是要等青青小姨办完她的事情再去小便也不迟,这个时候实在使不得。再者自己的阴茎已经僵直,不利于顺畅地排出小便。

  第九章小狗寿司

  一

  钟阳先是在一家英语语言学校学习,为一种国际英语水平测试(IELTS)来准备。因为只要IELTS考过了一定的分数(5。5分),才能有上大学预科的资格。然后一年大学预科毕业,便可以去读大学本科了。在奥克兰,比较有名气的大学是奥克兰大学、奥克兰理工大学(AUT)。还有一所梅西大学,梅西大学虽说不如前两者名气大,但是也算是国立,中国教育部也承认其学历。钟阳暗下决心要向奥克兰大学努力,毕竟它是全新西兰最好的大学。不过听那些语言学校同班的中国同学说,奥克兰大学的入学条件对于中国学生来讲是比较苛刻的。

  令钟阳头疼的是,语言学校里一个班十个人,竟有九个是中国学生,下课后大家都用国语交流,英语根本练不上。混了一个多月,钟阳认识了不少中国大陆的同学,感觉中国各地的方言和口音都知道了个差不多,单是英语没有明显的长进。

  回到家,终日是青青的微笑与老阿姨苍老的面孔,钟阳只得终日郁闷伤生,在太多的孤独时刻里被迫想起曾经与兰贞的情与爱,感觉一个月下来,仿佛已经幽幽地过去了半年。前所未有的,无法忍受的孤独与寂寞占据着钟阳的生活。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抛去自己的脸面,脱光自己的衣服,然后再用一条布带来固定自己裆部,在大街上一路招摇过市,也许时间变地会很快,或者自己至少会接触更多的人,比如说警察和记者。他屡次这样胡思乱想之后,都会陷入到一种莫名其妙地冲动中去,大约几分钟之后才能出来。之后便依旧是孤独了,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

  每天晚饭都是寿司,三文鱼寿司,调味料是酱油。钟阳对于这种青青小姨离不开的日本食物充满着浓厚的兴趣,只是没有WASABI作为调料的寿司似乎欠缺一点点儿味道。一日,钟阳从超市买回两袋WASABI,想尝一尝。结果进门被老阿姨看见,恰好青青小姨正抱着小狗寿司在自己的房间里听音乐,老阿姨赶紧要钟阳把那WASABI藏起来。钟阳就问为什么。老阿姨只是说:“你姨妈见到这个东西又要发脾气的!”

  钟阳记起青青小姨上次对老阿姨发脾气的情景,想到小姨发怒的时候也比较可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WASABI也会发脾气。老阿姨也不多解释,推着钟阳要他赶紧去把那WASABI藏到自己的屋子里,而且要藏好,想吃的时候自己躲在屋子里吃就好了,千万不要让青青小姨看见。钟阳一头雾水,但还是把那两袋WASABI藏在了自己的行李箱子里的那件黑色风衣的口袋里。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晚饭的寿司依旧没有WASABI,钟阳也不提WASABI,然而他确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老阿姨会对自己说,小姨见了WASABI就会发脾气。

  不过,小狗寿司确实钟阳郁闷生活中唯一的亮点。它实在是太通人性了,总是在钟阳独自伤感的时候突如其来地跳出来,用前抓轻轻地挠钟阳的裤子,好象它已经把钟阳看做成了一个很好的朋友。钟阳喜欢上了小狗寿司,因为他觉得和这个小家伙在一起可以打消无聊而孤独的时光。

  一日,恰好是周六。青青开车带着老阿姨去买菜,本要钟阳跟着去,却见钟阳睡在房间里连早餐都不吃,就任他睡了。钟阳其实早已经醒来,只是厌烦日日早餐都是牛奶麦片在加上两勺酸乳,最后来上一杯咖啡的固定菜单。他听见青青的车走远了,就爬起来把自己偷偷买来的方便面用开水泡了吃,用叉子挑起一条放进嘴里,竟觉得简直已经胜过满汗全席了。吃着吃着,发现寿司还没有来挠自己的裤子,于是遍满屋子喊寿司。这小狗有些顽皮,人越是找它,越是喊它,它就越是躲藏;人要是有事情在做,没空理它的时候他,它便会冷不丁的跳出来,吓人一跳。钟阳早就摸透寿司这种脾性,于是也不着急,一个屋子接一个屋子慢慢找。老阿姨的屋子是最简单的,只有一张床一个放衣服的柜子,所以一眼扫去就能够确定没有小狗寿司。再去看一楼的书房与客房,找了半天,也没有。于是钟阳就上楼,在楼上挨个屋子都找了一遍,最后便找到青青的房间里。

  对于青青的房间,钟阳是不愿意随便进来的。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人家的房间随便的出入实在不好。于是只是草草地看了看就想出去,可是转念一想,别的屋子都找遍了,没有小狗身影,那么肯定就在青青的房间里了,于是就厚着脸皮在房间里又进一步的搜索起来。钟阳找着找着,突然发觉青青的大床下好象有东西在动,俯下身去一看,小狗寿司正躲在一只大纸盒子的后面。钟阳笑道:“看你还往哪里去藏!”就伸手去抓,小狗调皮地一闪,钟阳就把那纸盒子撞翻了,一件东西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钟阳看那东西好象是一只棍子,从床下拿出来一看,惊得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跳出来。那是一只人造的阴茎,长约十五厘米,深粉色,做工极为精致逼真,末端有一个小的遥控器,上面有HIGH(强)、LOW(弱)两个开关。钟阳试着按了LOW,那阴茎竟自己摆动起来,频率比较柔和,好象一条在草丛里缓慢穿梭地懒钝的蛇。钟阳又按了HIGH(强),那阴茎就剧烈的摆动起来,仿佛一条因为受伤而痉挛的蟒。小狗寿司这时从床下钻了出来,冲着钟阳叫了两声,好象在警告钟阳不要乱动人家东西。钟阳这就彻底明白青青在夜晚独自做出的事情来,这人造阴茎正是她自慰的工具了。钟阳不敢多看,赶紧收拾起来,按回原样放回床下。抱了小狗寿司离开青青的房间。

  二

  青青买菜回来,见钟阳依旧躲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来,站在楼下喊:“钟阳,出来喝一杯咖啡吧!”

  钟阳就应声下了楼,见老阿姨拎着一大堆东西往厨房走,就上去帮忙,却被青青叫住,青青向钟阳招了一下手,说:“过来,坐在这里,我有事问你。”

  钟阳犹豫了一下,便过去坐在青青的旁边,那一股清新的少妇体香又钻进他的嘴鼻,钟阳想象不到深夜里青青的房间中所弥漫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青青拿起钟阳的左手,翻过来去看那手掌,说:“我看看你的手相。”

  “我运气不好,你一看就能知道。”钟阳有点儿紧张地回答。

  谁知青青看着钟阳的手掌竟惊叹起来,说:“竟敢说自己运气不好!你看你的情纹,长而繁枝丛生,这说明你的会遇到很多的情与爱呢!”

  钟阳心里就想,遇到情爱才算运气不好呢!不过嘴上却说:“是吗?我可从来没有遇见过。”

  青青拿着那手也不放下,依旧仔细看,说:“现在如果没有遇到,那以后肯定有,你看你的情纹线,曲折而深长,多么过瘾!”

  钟阳只是笑。这时小狗寿司突然跳进了青青地怀里,由于用力,再加上青青没有防备,所以一下子歪倒在钟阳的怀里。钟阳吓了一跳,脸已经憋了通红,浑身发烧一样的感觉。青青倒不介意,用胳膊撑着钟阳的大腿就坐了起来,抱住小狗寿司,说:“你总是这么淘气,要是再淘气,我就把你扔到荒野里去。”

  钟阳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有这样一条小狗陪小姨,也挺快乐的吧?”

  青青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抚摩着小狗寿司背上的毛说:“哪里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看我的手相就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多快乐可以享受。”说着,青青就把自己的右手手掌举给钟阳看,说:“看三条手纹中的第一条。”

  钟阳看了,觉得青青的那一条手纹短且平滑。

  “正是这样的无聊,不像你的那样曲折,那样过瘾。”青青无奈地说。

  钟阳就想:真是不知足,这样平滑顺利的情纹正表明了你情爱方面的稳定与幸福,有什么不好?于是说:“小姨的手纹要比我的好看,也要比我的顺利。”

  青青就一摆手,道:“你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好!”

  正说到这里,小狗寿司就从青青的怀里跳了出去,跳到了钟阳的怀里。钟阳就一把搂住它,亲热了一翻。青青看着,说:“这狗与你有缘,除了我,它从来不对别人这样亲热的。”

  老阿姨把咖啡端来了,钟阳借口有些功课要赶,于是端着咖啡回楼上自己房间。一进房间,钟阳便一屁股摊坐在自己的椅子,回想起刚才青青倒入自己怀里的情景,竟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然而青青刚才看自己手纹时所说出来的话,更让他不敢再想。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纹,见那条情线真的深长而波折,不禁又想起兰贞来。这时,小狗寿司悄悄把门拱开,“咚咚咚”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到钟阳的身上。钟阳措手不及,一下子把咖啡洒了一地。钟阳赶紧用纸巾去稀释地毯上的咖啡液体,小狗寿司却在旁边顽皮地“汪汪”叫了起来。钟阳擦着地毯说:“你这个小东西,真是混蛋!”

  正说着,钟阳突然发现还有一部分咖啡液体洒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行李箱是帆布的,所以钟阳急忙打开箱子看是否已经渗透进里面弄脏了自己的衣物。箱子一打开,小狗寿司也跳上来瞧,却突然凶狠地叫了起来,吓了钟阳一大跳。那叫声之凶狠,极其酷似一只发疯的野狐狸。钟阳赶忙抬头去看那狗,发现它赭色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钟阳的那件黑色外套,呲牙咧嘴,样子实在可怕。钟阳又去看那件黑色外套,觉得没有什么异常,那只是自己在高中时期经常穿来挡风的风衣而已。青青听见了狗叫声不一般,急忙跑上楼来,推开钟阳的门,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狗见青青进来,就看了钟阳一眼,窜出门去。

  钟阳吓出一身的汗,说:“它扑到我身上来,弄洒了咖啡,我来擦,它便开始这样地叫。”

  青青也很紧张,连声地问:“没有咬你吗?”

  钟阳摇头,说:“它就是叫声可怕,倒没有想咬我。”

  青青松了一口气,一面过来帮钟阳一起擦,一面说:“这小狗有时候脾气挺古怪的,说急就急了,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钟阳又去看自己那件黑色的风衣,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就把箱子关了,问青青:“它怕什么颜色吗?”

  青青低着头仔细擦着地毯说:“它什么颜色都不怕的,就是有的时候有点神经质。你不用担心,它发神经的时候就躲它远点儿,畜牲毕竟是畜牲。它过一会儿也就没事儿了,现在我们出去找它,兴许它又想撒娇。”

  钟阳就下意识地把那件黑色风衣拿起来抖了抖,这一抖可好,那两袋WASABI就掉出来了。正掉在青青那只拿着抹布擦地毯的手的旁边。

  青青愣住了,手也停下了,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地上的两袋WASABI,说:“这……从哪儿来的?”

  钟阳连忙把那WASABI拾起来,小心地说:“我……我有一天逛超市时看见了,就顺便买回来想尝一尝……”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WASABI这种东西不适合我们的口味!”青青小姨说话开始有些急躁了。

  钟阳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

  青青抬头看了看钟阳,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实在太急了,于是就口气缓和地说:“那东西不适合我们的口味……”说着,就把那两袋WASABI拿起来,“我替你把它们扔了吧,好吗?”

  钟阳点点头。

  三
  
  钟阳和青青下楼的时候,小狗寿司便自己卧在沙发上冲着他们两个摇起尾巴来吐起舌头来,又是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青青上去把它抱入怀中,说:“你刚才又发神经了,把我可爱的小侄子都吓了一跳呢!他那么喜欢你,你以后可不要这样做喽!”说着,还用嘴去亲它的鼻子,小狗寿司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钟阳也过去,试着去摸它的头,它也不像刚才那样眼睛里都是凶光了,赭色的眼睛温和了许多。钟阳心想,原来畜牲也是有脾气的,脾气上来,也要急一急的。
  
  然后青青就上楼去给小狗寿司洗澡,老阿姨就过来问钟阳:“刚才那狗冲你发凶来着吧?”
  
  钟阳笑着点了点头,说:“是啊,小东西也挺有脾气的呢!”
  
  老阿姨也不笑,一脸的苍老好象永远凝固住了似的。她说:“那狗有的时候好凶的,你也要小心啊。”
  
  钟阳就点头说:“谢谢。”
  
  老阿姨就回身去厨房里干活去了。钟阳听见楼上青青为小寿司洗澡所传来的戏水声音。心里稍微有一点疑惑,疑惑自己那件黑色的风衣,为何令小狗寿司发了脾气?难道又和那WASABI有关系吗?于是他又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开了那箱子,重新把黑色风衣拿了出来。
  
  钟阳把黑色风衣展开在床上,仔细打量着,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穿它时的样子。他有用手去摸,觉得布料的确已经旧了,却还结实。只是突然摸到一处顶手的东西,他翻开衣服一看,那东西原来正藏在内兜里。于是他就把手伸进内兜里去掏,便掏出来一张光盘,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日本子。钟阳猛然想起,原来这张盘正是他那一夜从麻西家拿回家的那张日本原装进口AV碟。当时是怕父母知道,所以就把这张盘藏在柜子里的这件黑色风衣的内兜里,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就把这事忘记了。钟阳这一想,就又想起那盘中的日本女主角手背上那一处寿司纹身来。
  
  钟阳赶紧打开手提电脑,又把门仔细的关严,听到外面青青还在想哄小孩子一样给小狗寿司洗澡。于是把盘放进了光驱,一看,果真是那张盘。到作爱那一段,男女主角在换了几次体位后,接下来便是长相秀气的女主角自己抚摩自己乳房的特写,她的手背上的纹身正是一个寿司。从颜色搭配上来看,和青青小姨做的那种三文鱼寿司非常相象
  
  第十章香港姨夫
  
  一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奥克兰的雨季正直巅峰时期,钟阳从早到晚只要一到户外便要撑起青青拿给自己的那把白伞顶雨。这雨也怪了,好象一个老人患了前列腺炎,小便不尽,滴答又滴答,令人腻烦得仿佛血管里都爬满了蛆虫一般。钟阳只好天天不去上课,躲在家里,听着雨声,逗小狗寿司。青青也减少了室外活动,终日只是在楼下客厅里看电视,或者回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不过她最愿意的还是叫钟阳来喝咖啡聊天。她见钟阳不去上课,反而有些欣喜,因为总算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有一个可以和她聊天的人了。
  
  青青实在喜欢寿司,钟阳也是一样。青青会在午饭的时候吃中国北方菜,然后午饭之后就亲自去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寿司,而且全部是三文鱼寿司。那寿司的味道确实令人兴奋,钟阳也越来越对此着迷了,好象那寿司里有大麻海洛因一般的可以使孤独中的人上瘾。虽然寿司这种食物不算是热食,但是青青做寿司的时候本身会发热,所以一般会只穿很少的衣服。往往仅是一件白色睡衣套在只穿着内裤的身体上就算了事。钟阳见了,脸乃至脖子都会发红发热。于是青青去做寿司的时候,钟阳便坐在中厅里逗狗,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看书发愣。
  
  晨曦亮起,夕阳西下,日复一日,永远是几个人和一条狗躲在一栋别墅里的郁闷生活。再伴随着永远没有终止地奥克兰阴雨,令人的灵魂都散成一滩泥水,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横冲直撞。
  
  一天,青青在晚饭之后便去洗澡。老阿姨今天做完饭就请了假,原来她的一个老伙伴病了,在医院里急救,她就去医院了。钟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背两句英语单词,逗一逗寿司。
  
  正在卫生间里洗澡的青青突然了叫钟阳一声。钟阳就出去了,站在卫生间门口问什么事情。只听青青在里面说:“钟阳,老阿姨已经走了吗?”
  
  “走了,十分钟前走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干什么?”
  
  青青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先进来一下吧。”
  
  钟阳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敢移动自己的身体,只是又问了一遍:“什么?”
  
  青青就答:“你先进来……”
  
  钟阳咽下一口吐沫,便推门进去了。卫生间里雾气朦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待镇定了一会儿,钟阳便隐约发现,青青背对着自己坐在热气腾腾满是泡沫的浴缸里,下半身侵泡在水中,上半身则完全裸露着,长发已经披在胸前去了,只留下一面光滑发亮的脊背冲着钟阳。她的背部曲线玲珑,从她腋下的缝隙处可以看到前面两只乳房的边缘,一看到这边缘,便让人可以猜想得到,那是多么丰满的一对乳房。青青虽然看不见钟阳,但感觉钟阳已经进来了,于是就问:“你进来了吗?”
  
  钟阳便“恩”了一声,手脚开始发麻,心里更加发慌。
  
  青青笑道:“真不好意思,今天我洗澡就是为了能有人帮我搓一下背,却正好赶上老阿姨出去了,家里又没有别人了,只有你能帮我了。”说着,就把手伸出来,手上有一个很大的搓背手套,她接着说:“你就用这个帮我轻轻地搓一搓背好了,不搓实在难受,你姨夫要回来了,我不愿意要他看到我在难受。”
  
  钟阳心里一沉,觉得两腿之间的那个东西又要有顶起裤子的态势。他只好做深呼吸,以便缓解紧张,然后上去接了青青手里的搓背手套,开始为青青搓背。青青的脊背光滑得令钟阳惊奇,那搓背手套在上面根本没有任何摩擦作用,只是随着自己的手轻轻地上下滑动,不像是在搓澡,倒像是在抚摩。泡沫在手套和皮肤中间又起了进一步的润滑作用,直滑得钟阳心房里仿佛爬进了蚂蚁,极其骚痒却无法终止。而青青却无语,任钟阳这样动作。动作来动作去,钟阳的下身终于把裤子顶了起来,他只好满身的大汗地喘着粗气说:“小……小姨,先搓到这里吧……”
  
  青青赶忙说:“不,不,再多搓一会儿吧,好久没有人这样为我搓背了,我感觉好舒服……”
  
  钟阳只好继续搓,汗水却不小心滴在了青青那光滑的脊背上。青青立刻笑了,道:“真有那么累?汗如雨下的……都滴在小姨背上了……”
  
  钟阳赶紧搓掉了那几滴青青背上的汗珠,说:“不累,就是有一点儿热……”
  
  青青笑道:“你用力太大了,用力再轻一点儿,不然的话你会很累,而且也把我弄的疼了。”
  
  钟阳点点头,谁知这一点头,又有几滴汗珠掉在了青青的背上。钟阳赶忙去擦,青青就笑地更厉害了,说:“你的汗怎么这么凉啊?冷汗是不是?”
  
  钟阳憋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做声,用袖子把自己头上的汗抹尽,想赶紧办完这份辛苦的差使。钟阳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是青青的身体还是随着他的动作有轻微的摇动,于是钟阳看见青青胸前两只乳房的边缘在轻微地颤动着。他心里便又是一震,竟想起儿时的事情来,便使劲克制自己的头脑转动,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正在这个时候,小狗寿司突然闯进门来,一下子跳进了浴盆,吓了钟阳和青青一大跳。青青连忙去抓那狗,抓地过程中不免从一池泡沫中站起来,身体全裸在钟阳面前。她在抓狗的过程中不断地笑着,丰满的少妇的乳房颤抖着,上面滑落无数雪白色的泡沫,那些泡沫顺着青青光滑的皮肤滑落,一些则纠缠在了那小腹下面的一片黑色毛地中。钟阳只是觉得那乳房多少已经和儿时见过的不相同了,却又不敢多想,只吓得不敢动,浑身的汗腺已经崩溃,汗水像山洪爆发一般。青青也不顾了,笑着喊着满池子抓狗,可那狗也机灵,满池子里游,就是让青青抓不住。它游的时候还不断地叫着,那叫声是和平日里顽皮时的笑声不太一样的,也不是生气时的凶狠叫声,那叫声有些奇怪。青青一边试图去捉狗,一边对钟阳说:“快点儿,快帮我一起捉住它啊!我可不想和它一块儿洗澡!”
  
  钟阳依旧站住不动,青青全裸的身体就在眼前,使他发昏,使他窒息。并萌生出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他想如果他一动,这种感觉就会爆发出来了,他实在害怕这种感觉的爆发,所以便发誓不动。
  
  青青见钟阳不动,又抓不到寿司,就转过身来拉钟阳的手,说:“快来帮我,快来帮我抓住这个小畜牲……”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愣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钟阳的身后,嘴微张。她就这样正面全裸地站在浴盆里,钟阳看到那些雪白色的泡沫从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滑落着,肩膀、乳房、小腹、腹股沟……寿司也停在了浴盆的某一个角落里,依旧像刚才那样叫着,并且同样看向钟阳的身后。钟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慢慢地回过头去,就发现了一个男人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雾气中,他隐约可以看清楚这个男人。这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宽大而高档的西服像一只大麻袋一样倒扣在身上。男人皮肤略黑,贫瘠草地一般的秃顶,尖嘴猴腮,眼睛小得可怜,鼻子却大得夸张,好象全身上下的体重,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只宽大扁平的鼻子上了。然而这个男人五官中最令人吐血的,就要数他那两个鼻孔了。那两个鼻孔的直径太大了,好象比他的嘴巴都要大。那个男人就这样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小眼睛不停地在钟阳、钟阳身后的青青身上来回移动着。面无表情,只是硕大的鼻子在抽搐着,宽大的鼻孔一张一息。

  二
  
  这位个子矮小相貌丑陋的男人就是钟阳来自香港的姨夫。
  
  那天晚上,香港姨夫表面上对这件事情没有介意。青青慌乱地裹上浴巾,向她这突然回到家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解释。那男人听罢,就叫青青先把澡洗完,又叫呆在那里的钟阳先出来。钟阳听他的口音,知道他是地道的香港人,普通话说地极为难懂,日常用词中间一定要夹杂几句粤语。那男人把钟阳叫到了客厅,自己去冲了两杯咖啡,递给钟阳一杯,然后对钟阳说:“我已经知道你来,电话里你姨妈也有对我说过,怎么样?在纽西兰住地还好吗?”
  
  钟阳满头是汗的答道:“还好,还好……”
  
  这时候青青收拾完毕从楼上下来,迅速地与钟阳对视一下后就对她的男人说:“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怎么来的这样突然?”
  
  香港姨夫也不看青青,答:“我本来想给电话你,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好忙,就忘掉了。我这一次回来,住几天就走,巴西那边也有生意要谈啦。”
  
  青青就过来收拾喝过的咖啡,又问:“吃过东西了吗?”
  
  “在飞机上有吃过,你不用麻烦了。”
  
  青青又对钟阳说:“不早了,钟阳,你先去睡觉吧,不是明天还要有小型测验吗?”
  
  钟阳连忙点头,道:“对,对,我这就上去看书,温习一下功课,然后就睡觉了。”
  
  钟阳临走前冲着香港姨夫点了点头,表示礼貌。香港姨夫也回了一个微笑。
  
  钟阳上楼关紧自己的门,坐在床上紧张地不停冒汗。他心里实在是乱,他没有想到香港姨夫竟出现地这样的突然。其实突然出现也不会太怎么样,只是他出现时的情景想起来就恐怖,钟阳不知道香港姨夫将会怎样想自己。想到这里,小狗寿司便又在挠门了,好象迫不及待地要进来。钟阳也不去理它,因为心里实在太乱了,功课也做不下去,英语单词也背不下去,最终连觉也睡不着了。
  
  钟阳就睁着眼睛耗到三更时分,觉得浑身的汗是下去了,可是皮肤粘的好象被人涂了胶水,紧紧地把睡衣粘在了身上。于是他决定先去洗一个澡。当他拿了换洗衣服就走出房间时,便看见小狗寿司可怜兮兮地蹲在青青与香港姨夫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紧闭。钟阳怜惜寿司,就做一个要它来自己房间里的手势,见它不动,便索性上去抱它过来。这时候便听到青青小姨和姨夫的卧室里面有争吵声。
  
  “原来我不在,你就玩这种东西!”
  
  “这……这是我买来看着玩的,并没有真试过……”
  
  “买来看着玩的……为什么还要放在床下呢?”
  
  钟阳便明白,一定是香港姨夫发现了青青床下藏着的那东西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比我的要厉害!”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我不在,你好风光啊!真的假的都有玩过了吧!”
  
  “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这样刁难人……”
  
  “我刁难人?我每年花多少钱在你的身上?!”
  
  接下来,便是青青的哭泣声音。钟阳的澡也不敢洗了,抱着小狗寿司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第二天,所有人都很早醒来,一起坐在餐桌边吃饭。钟阳注意到香港姨夫一直都沉默着,只顾低着头认真地吃着早餐,偶尔抬起头来目光与钟阳相对,微笑一下,鼻孔便在他的笑容中张地更大,几根没有整理干净的鼻毛隐约若现。钟阳看见他笑就赶紧低头不去看他,他一是怕他这笑丑陋地令人喷饭,二是好象和他对视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心虚地全都是洞。那些洞全部和他的鼻孔一样的大。
  
  青青倒是动作多,一会儿给她的男人倒咖啡,一会儿又问钟阳的学习情况,是否对小测验有把握。钟阳已经看出青青与往日的异常,因为她从来是不问关于学习方面的问题的,而今天,好象真是一位家长的样子,问起学习来。
  
  钟阳去上学前,见门口放着两只大的垃圾袋。老阿姨过来要去送到院子外面等垃圾车来收,钟阳就好心帮老阿姨的忙,说:“老阿姨你放着吧,我来丢到院子门口去。”
  
  老阿姨就感激地笑道:“你这个小男孩还真是懂事,比他们两个都强多了……你等一下,我去拿两块点心给你当上午茶。”
  
  钟阳就赶忙说:“不用了老阿姨,我哪里有时间吃呢?”
  
  老阿姨已经进去拿了,钟阳便索性等她一会儿。等着等着,不由看到两袋垃圾的其中一袋被顶出来一个大包。钟阳明白那是青青床下那个人造阴茎,昨天两个人为此吵了架,今天理所当然就要扔掉。这时老阿姨已经把两块点心拿了出来,还带了一小瓶酸乳,钟阳接了放进书包里,道了谢就把这两袋垃圾拎了出去放在了院子门口。
  
  三
  
  钟阳一整天上课都无神,测验也做得一塌糊涂。来自爱尔兰的英语老师问他,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弄地全班同学都大笑起来,钟阳自己也跟着笑,连声用蹩脚的英语说:“Nosleepyesterday。(昨天没有睡觉)”而心里却想,你猜地挺准,我基本上可以算做被女朋友甩掉吧,不过她也同样甩掉了这个世界。一想到这里,关于兰贞的往事以及昨天香港姨夫突然出现事件便趁机纠葛在一起,一并来捣乱他的心绪。
  
  晚上放学回家,钟阳看见香港姨夫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抽烟,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不敢多打扰人家,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快步穿过院子进屋了。一开门,小狗寿司就扑了上来,伸出舌头去舔钟阳的下巴。钟阳赶紧躲开,小声说:“这里就你一个家伙可以让我兴奋。”
  
  这个时候青青从楼上下来了,脸色惨白,好象被糊上了面粉一般。她见了钟阳,便强装出来一个笑容,道:“寿司和你真亲,一见面就又亲又咬的,你刚才跟它嘀咕什么呢?”
  
  钟阳笑着答:“我说寿司不要总来舔我,哪一天舔着舔着咬我一口就坏了。”
  
  青青笑道:“哪能呢?它好乖的。”
  
  钟阳走近青青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看窗外一眼,看见姨夫正望着远方发愣,就回过头来问青青:“小姨,姨夫有没有误会昨天的事情?”
  
  青青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反过味来,笑着拍着钟阳的肩膀,说:“你怎么想这么多啊?不要想这么多嘛!我已经向你姨夫解释过了,你姨夫没有生气。”
  
  钟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只是觉得姨夫好象不太开心,从回来到现在,都不说几句话的。”
  
  “你不用管他,他就是那样,不爱说话,愿意独自一个人郁闷,你不要想太多。”青青轻描淡写地说道。
  
  钟阳抱着小狗寿司上了楼,走进房间关了门,就和小狗寿司脸对着脸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每天郁闷得都要死去了,只有你能陪我了。如果你能够变作一位仙女,那就更好了。”
  
  小狗寿司仿佛听懂了钟阳的话,冲着钟阳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钟阳一见就笑了,把寿司放在自己的床上,从书包里拿出从超市里买来的小狗零食棒一根一根的喂它。那小狗也兴高采烈地吃。狗这种牲畜,永远是不知道什么是饱的,这倒也是它们可爱的一处。它们永远不会像人一样互相顾忌,甚至性交的时候也是简单明了地做完了了事,不会像人那样有那么多纠葛。钟阳想到这里,就用手去爱抚小狗的脖颈,心想你真是天天清闲,无忧无虑的。
  
  钟阳与小狗玩到了夜里,看了看表,觉得应该去睡觉了,于是就准备去卫生间。他见青青小姨和香港姨夫都在楼下,于是选择了楼上的卫生间。完事之后回去,就看见小狗寿司在自己的一堆书里不知道掏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它正在用爪子去抓那张AV盘。钟阳就急了,说不要动它,然后上前想把那盘拿回到手里。谁知这小狗竟用嘴叼起那盘来满屋子地跑。钟阳只好满屋子地追,追着追着,那小狗就窜到屋子外面去了。钟阳吓了一跳,心想它可千万不能跑到楼下去啊!于是一个箭步开门上去追,发现小狗寿司已经窜到了青青的房间里。钟阳怔住了,听了听楼下的动静,好象青青和姨夫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于是他心里稳了稳,就轻轻推开青青小姨的房间。
  
  小狗寿司又与钟阳玩起了捉迷藏,不知道躲在房间里的那个角落。钟阳心里起急,却也不敢大动作闹出动静,只是心里想,寿司啊寿司,你这畜牲,不要在和我开玩笑,那张盘不要给我乱藏啊。
  
  钟阳轻轻地翻过了床下,写字台下,梳妆台下,电脑桌下,发现都没有那畜牲的身影。至此,没有找过的,也只有那一人多高的大衣柜了。
  
  钟阳确定,那畜牲一定在那衣柜里,于是打开衣柜去翻。翻着翻着,小狗寿司果真从衣柜里窜了出来,跑掉了。不过盘倒是留在了那里,钟阳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去拿那盘,就听见香港姨夫上楼的声音。钟阳一惊,心想这下完蛋了,就算自己现在出去,也会被香港姨夫看见。于是只好钻进那一人多高的衣柜里面,再把柜子门关上,想暂且躲一下,也许侥幸能够避难。
  
  那衣柜门有些条纹小孔,使得钟阳可以看见外面。他看见香港姨夫走了进来,坐在床上发了发呆,便褪去身上的衣服,走过来要打开衣柜的门。钟阳吓得几乎窒息,赶紧把自己埋藏在一堆衣物的后面。香港姨夫打开柜门后也没有向里面细看,只是拿走了一件睡袍,便又把衣柜门关上了,钟阳长出了一口气。又从那条纹口看去,发现香港姨夫穿了那睡袍出了房间。钟阳暗叹自己幸运,刚准备伸手打开柜门,青青小姨又进来了。钟阳便在心里惨叫一声,想今天自己莫非一定要被憋在这里?
  
  青青小姨坐在了床上,正冲着衣柜这一边,又仿佛正看着这条纹小孔,让钟阳不禁胆战心惊。好在后来她没有过来,只是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半躺在床上看书。香港姨夫又进来了,走过来坐在床边,说:“我好讨厌吃药,你不要逼我……”
  
  青青就把书摔在了旁边,说:“我也没有逼你什么!不要总是这样莫名其妙。”
  
  香港姨夫沉默了片刻,道:“你不要老是说话这样大声好不好?”说罢,就站起身去关房间的门。
  
  “我说话大声关你什么事情呢?”
  
  这时候香港姨夫就猛地转身扑到了床上,青青吓了一跳,也把钟阳吓了一跳。待钟阳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香港姨夫已经掀开了青青的被子。
  
  青青只做着轻微的挣扎,但基本上是顺从的。香港姨夫解开青青的睡衣,一头便扎进了青青的怀里,一张丑脸贴在青青的乳房上,硕大的犹如一滩死猪肉的鼻子压迫着那精致的乳头。然后又一边又解开自己的睡衣。
  
  青青断续地说着:“不要太急……慢慢来……”
  
  香港姨夫也不答话,只是压在青青身上乱动,边动边低声叫着,动作粗暴,手脚却又慌乱。可是不过一分钟,香港姨夫便停止了动作,青青的喘息也平静了。香港姨夫歪倒在一边,良久,说:“不行,我还是不行……”
  
  青青慢慢整理好自己的睡衣,坐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吃那药试一试……”
  
  香港姨夫烦躁地回答:“我有对你说过,我不要碰那药的!”
  
  青青便不再说话,径直走到衣柜这里来。钟阳紧张到了极点,赶忙把自己埋进了众多衣服里面。青青褪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全裸着打开了衣柜,伸手进来翻找。钟阳在埋住自己那些衣服的缝隙中,只能看见青青下身那一片黑色的毛发。青青拿了一件睡衣,穿在了身上,关上衣柜的门,把那旧的睡衣从地上拾起来,对香港姨夫说:“把你身上的睡衣也脱下来吧,我拿去洗一洗,我们刚才出了汗。”
  
  香港姨夫也不动,说:“我刚才有出汗吗?”
  
  “有啊。”
  
  “我没有啊……”
  
  青青见香港姨夫不肯脱下来,便把自己的睡衣拿出去扔到洗衣机里洗。这时候小狗寿司钻进门来,跑到衣柜前冲着钟阳歪着脑袋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钟阳紧张又气恼,心里骂道:“你这小畜牲,你是想要我死吗?”
  
  这时候就听见香港姨夫大吼道:“你给我出去!”
  
  钟阳吓地心脏差一点儿戳破胸口蹦出来。小狗寿司被这样一喊,也吓得一溜烟似的跑出了房间。青青这时候回来,见小狗寿司跑了出去,便对香港姨夫说:“你为什么对它这样凶?你不在的时候它都是进来在屋子里睡的,也没有什么不好。”
  
  香港姨夫突然大骂:“‘丢你老母哦’(粤语)!你愿意与狗睡觉的话,也出去好了!”
  
  青青忍住气,没有发作。过来躺下,顺手拉了灯。钟阳眼前,立刻一片黑暗,好象一群浑身涂着乌黑墨汁的乌鸦迎面飞来遮住了天日一般。钟阳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张光碟,觉得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浑身都在痉挛。

  第十一章英国客人
  
  第二日清晨,趁青青去洗澡,香港姨夫去楼下喝咖啡的时候,钟阳才悄悄从大衣柜里钻出来,跑回到自己屋子里。他进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张盘收好,夹在一本厚书的中间,然后又把这本厚书放在众多厚书的中间。他浑身的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面色铁青,样子很难看。他觉得青青小姨和香港姨夫之间的事情也许很复杂,也许很麻烦,便劝告自己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这时小狗寿司又钻他的屋子里进来,用爪子去挠钟阳的裤腿,钟阳便用脚轻轻地踢了那狗一脚,说:“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你昨天晚上差点儿没把我害死!”
  
  这时青青突然推门进来了,因为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潮湿,身上还带着的湿气。“一大清早就和它说话,嘀咕什么呢?”青青抚顺着自己的头发问钟阳。
  
  钟阳只是笑一笑,也不答话。
  
  青青看出来钟阳脸色并不太好,于是就问:“你怎么了?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吗?”
  
  钟阳赶忙答道:“哦,总是做梦。”
  
  青青冲钟阳温柔地笑了笑,说:“要是还想睡的话就继续睡吧,不要去上课了。”
  
  钟阳果真没有去上课,躺在床上一直睡到了午后。睡眠期间总是做梦,而待他午后醒来之后却又不知道梦里都发生了什么。总之他觉得累并且肚子很饿,于是从自己的书包里拿了方便面出来,想泡一碗吃。这时老阿姨就敲着门问道:“钟阳醒了吗?”
  
  “醒了,请进。”钟阳答道。
  
  老阿姨推开门进来,笑着说:“你姨妈早给你准备了午餐,下去吃吧。”
  
  午餐是一盘子寿司,钟阳心里就乐了,心想我正爱吃这东西,你就给我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于是趴在桌子上就狼吞虎咽起来。
  
  老阿姨看着钟阳吃东西,慈祥地笑道:“那香港人走了,总算不用伺候他了。”
  
  钟阳心里一惊,想那香港姨夫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于是便问:“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你小姨去送他了。”
  
  “哦。”钟阳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吃,心想这个丑男人走了也好,至少生活会更清静一点。他在的这两天,总是觉得压抑,而且老是出一些吓人的事情。
  
  老阿姨接着说:“你吃饭的样子好像我儿子,真的是一模一样。”
  
  钟阳笑着说:“你儿子小的时候,也吃寿司吗?”
  
  “那倒没有,我们是湖南人,爱吃辣子。”
  
  “哦,辣东西我可吃不了,吃了会犯病的。”
  
  “要是我现在还能够看着我儿子吃饭该多好?”
  
  “儿子不在这里吗?”
  
  “在,只是不认我这个妈了。”
  
  原来老阿姨的儿子是技术移民过来的,带来了老婆和孩子,也把早就没有了丈夫的母亲带来了。可是在新西兰这个地方,你越是学历高,便越找不到工作。因为人家公司都喜欢聘请学历低的人,一来酬金可以给的低一些,二来这些人基本上都从技校毕业,实践能力的确比眼高手低的高学历人强地多。老阿姨的儿子便是属于高学历反而要去吃救济的这种人,再加上老阿姨的儿媳妇生性又暴躁,屡次和老人家吵嘴,最终竟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而她的儿子又除了读书便只会在老婆前窝窝囊囊地听话,经常被老婆打得鼻青脸肿屁股疼之后再去上课。老阿姨无奈,只好搬出来自己找营生过活,想挣够了钱再回国去找老朋友们过安心的日子。现在儿子连电话都不打来,孙子也不要看。老阿姨说到这里,不免有些伤心,泪水就掉下来。
  
  钟阳就安慰老阿姨说:“既然这样,也就安心挣钱好了,争取早日回国。”
  
  “在这里挣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你看你那个小姨,总是给我脸看,弄地我也很生气。可是人家是太太,有钱,雇佣我来干活,我又不敢顶撞人家,怕人家把我辞掉。毕竟你小姨给的周薪是最多的。”
  
  钟阳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点老妈子的事情他不愿意多想,于是就起身自己收了盘子去厨房。老阿姨连忙去抢,说道:“怎么可以要你去收拾?我来,我来……”
  
  钟阳也不给她,自己开了水龙头开始洗了,说:“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洗。”
  
  老阿姨就感动地说:“你这孩子真好,我来了这里后,就再也没有碰见你这样懂事的人了。”
  
  钟阳赶紧谦虚起来,说:“我哪里有那么好?”
  
  老阿姨就拍了拍钟阳的肩膀,说:“你真的好……你这孩子这样的好,我就跟你再唠叨两句吧……有一件关于你小姨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吧?”
  
  钟阳觉得老阿姨的语气很神秘,于是来了兴趣,便问:“什么事情?”
  
  老阿姨刚要说,听见有人敲门。于是她便先去开门,开门后就吃了一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回来喊钟阳,说:“怎么他来了?”
  
  钟阳出门一看,一个老外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外,见钟阳出来,礼貌的一笑,说:“Hello。”
  
  钟阳细看那老外,发现他的脸长而瘦近似驴马,鼻子是典型的大鹰钩鼻子,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里,眼神看上去神秘异常。头发是棕色的,有点蜷曲。钟阳赶忙回应了一个笑容,道:“Hello。”
  
  老阿姨捅了捅钟阳,说:“要他进来,你先和他说着,我去冲咖啡。”
  
  钟阳就笑着请那老外进来,老外也就笑着进来,坐到了沙发上,用英语说:“我的名字叫MARK,是这家女主人的朋友,你的名字呢?”
  
  钟阳用蹩脚的英语答道:“我的名字叫钟阳,女主人是我姨妈,她现在有事情请出去了。”
  
  MARK就说:“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她?”
  
  钟阳赶紧点头,说:“当然,当然。”
  
  这时候老阿姨把咖啡端了上来,另拿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三文鱼的寿司,MARK看了,惊呼:“Nice!Verynice!Thankyoualot。(好啊!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老阿姨陪着笑,看了一眼钟阳,目光异样,就转身走掉了。钟阳觉得MARK好象已经来过这里多次,举动一点都不局促,于是就斗胆用自己不流利的英语问:“你常来这里坐吗?”
  
  因为钟阳的发音并不十分正确,MARK没有听得明白,只得再问:“Pardon?(什么?)”
  
  钟阳就尴尬地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MARK勉强听懂了,耸了耸肩,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头说:“当然,我们是老朋友。”
  
  “哦。”
  
  “你知道,你的姨妈是我的学生,而我是你姨妈的私人英语教师,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MARK这段话,钟阳也只是听懂了一个大概,知道他们俩是师生关系,于是便盲目地点头,说:“Yes。”
  
  MARK接着说:“她需要学习英语,你知道英语对她来讲很重要,她需要英语。而我,来自英国,所以,我知道我可以教她纯正的英语,而她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们相处的不错。”
  
  这一大段话MARK说地较快,钟阳并未完全听懂,但又不好意思再问,便茫然地点头,说:“OK。”
  
  MARK对钟阳的OK不太理解,歪了一下头,继续说道:“我们总是定期见面,虽然我们之间的合同已经过期了。你知道,友谊这种东西是没有合同的,不是吗?”
  
  钟阳依旧着点头,虽然他没有听懂“合同”。
  
  MARK又低头看着那盘子里的寿司,说道:“她和我一样喜欢这东西,来自日本的鬼东西,我们爱它如命。”说罢,便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他用筷子用得很熟练。他咀嚼着寿司,做出一个味道美极了的表情。不过钟阳突然注意到他的左手背上,竟有一大块疤痕,看上去好像是某种动物咬过似的。
  
  正当钟阳看着他的手发呆的时候,小狗寿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来到了两个人面前。MARK一愣,看着那狗。小狗寿司也看着MARK,彼此沉默了几秒钟,小狗寿司便又发狠似的叫了起来,那叫声令MARK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钟阳也被小狗寿司的叫声吓坏了,怕寿司又要发神经,于是赶紧站起来冲着它呵斥:“走开啊,不要在这里捣乱!”一面又使劲地对MARK说:“Sorry。”然后试图去抱那小狗,那小狗也不让抱,只是冲着钟阳身后的MARK狂叫着,这时候老阿姨也跑过来了,惊呼道:“哎呀,小祖宗啊,可不要惹事情出来了!”
  
  这时候MARK便已经走到门口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开门,一边说:“好吧,我看,或许我要先离开一下,是的,也许我应该这样做。”
  
  钟阳追出来对MARK说:“真对不起,它有时候很讨厌。”
  
  “That’sfine。(没关系)。”MARK看上去并没有生气。
  
  钟阳陪着笑把MARK送出了院子,连声说着对不起。MARK的车是一辆越野车,看上去很不错。MARK上了车,摇下玻璃,说:“很高兴见到你,中国男孩。不要忘记转告你的姨妈,我来过了,好了,就这样,再见。”

  二

  钟阳回到屋子里,已经不见了小狗寿司的身影,只看见老阿姨在默默地收拾着东西。钟阳忍不住问:“他是谁?”

  老阿姨答:“就是他,那个洋人,曾经被那小狗咬伤过,你看见他的左手背了吗?”

  钟阳点了点头,答:“看到了……原来是这样,怨不得他那样怕寿司,寿司见了他也这样激动,原来是仇人啊。”

  老阿姨就说:“要说这个洋人啊……”

  她话没说完,就看着窗外停住了。钟阳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青青小姨已经回来,刚刚走进院门。老阿姨说了一句,她回来的好快,就立刻又去收拾东西了。钟阳则过去给青青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到青青的笑脸,青青说:“你醒了,恩,脸色也好看多了。”

  钟阳笑道:“姨夫怎么来去这样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与他告别呢。”

  青青进屋换鞋,说:“没有关系,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要去想他。”说罢,又转过头来问钟阳:“你觉得他是不是很丑?”

  钟阳就答:“不能那样说吧……”

  青青就笑嘻嘻地推了钟阳胸脯一把,说:“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这样想的。他鼻子好大,眼睛又小,头发还少,个子又比我矮了一半,谁见了都说丑!”

  “但是,男人有才华才是重要的嘛。”

  “哦……”青青做了一个鬼脸嘘了起来,道:“他哪里有什么才华?就是会挣几个钱回来,别的什么都不会。”

  这时候寿司听见主人回来的动静,就下楼来扑到主人身上。青青把寿司抱起来,顶着它的鼻子说:“这几天委屈你了,都是那个臭男人是不是?他不让我们睡在房间里对不对?好可怜啊,不过现在好了,他这一走,便又是一年半载的,不用他回来烦我们了。”

  钟阳一见寿司,便又想起那个英国客人来,于是就说:“哦,对了,刚才有一个叫MARK的英国人来过,说他曾经是你的英语老师。”

  青青一惊,赶紧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的,是……是被寿司吓跑的。”

  青青又扭头看了看寿司,眼神便有些异样,接着说:“我们可能是走两条路,所以我没有碰到他,我认识他的车。”说罢,她就把小狗寿司放在了地上,轻声地说:“它伤过他……”

  “哦,我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老阿姨告诉我的……”

  在厨房收拾东西的老阿姨赶忙回头惊恐地看着钟阳,喊道:“你看这孩子!我哪里对你说过?!”

  钟阳就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青青怒气冲冲地上楼,接下来听见上面翻箱倒柜的声音,老阿姨急忙跑过来,冲着钟阳小声焦急地说:“你的嘴怎么这么不严实?这下我完了。”

  钟阳吃惊,还没待他再问。青青已经从楼上急速冲地下来,甩在地上一个信封,对老阿姨冰冷地说:“这是你以后三周的工资,你现在可以收拾你的东西走了。”

  老阿姨立刻泪水下落,赶忙跑过去扶青青的手,青青恶狠狠地把老阿姨的手甩开,老阿姨就哭着说:“太太,你现在要我走,我能去到哪里呢?”

  青青怒目道:“这个不用我管,我人情已尽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钟阳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于是赶忙上去帮老阿姨说情:“小姨,老阿姨没有随便说,只是我追问紧,她才说出来的。”

  青青看钟阳的目光倒还缓和,只是说:“钟阳,这里不关你的事情,你上楼回自己房间温习功课去吧。我现在辞退她,不是为了这个。”

  钟阳便不敢再多说话了,本来自己寄居在人家家里,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哪敢插嘴管事?回头再看看老阿姨,已经可怜地老泪横流,俯身去捡那信封了。

  

  钟阳回到家,发现那小红花又被踩弯了腰,于是再次把它扶正。

  钟阳进屋后,又听见可怜的小狗寿司被禁闭在书房里叫着,知道MARK一定来过了。他也顾不得先把小狗寿司放出来,只是先用一个盘子盛了一份寿司,给青青端了上去。然而青青这一次没有在屋子里,钟阳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知道她在洗澡。于是先咳嗽了一声。这一咳嗽,青青便知道他回来了,于是在浴室里喊:“你回来了吗?”

  “是啊。”

  “那好了,把寿司端进来给我吧,我饿死了。”

  于是钟阳就推开门进去了,里面依旧是雾气一片,一切都很模糊。钟阳便在这模糊中问道:“放在哪儿?这寿司放在哪儿?”

  “这里,这里。”青青躺在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盆里,伸出手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凳子。钟阳看到了那凳子,却不敢看浴盆里的青青,只是把那盘子放在那凳子上。青青就笑着用手甩了钟阳一脸泡沫,说:“什么时候也跟小姨不好意思起来,一天没见,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钟阳赶紧陪笑,匆匆地看了看青青一眼,又低下头,答道:“哪里,哪里……雾气太重,我看不清楚。”

  “行了行了,不好意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小时候小姨搂你睡觉你忘了?那天你给小姨搓背你忘了?为什么害羞啊?我可是你小姨呢!”

  钟阳赶紧点了点头,推说太热,就跑出卫生间。又从自己房间里把青青昨天给自己的书房钥匙拿了,下去把小狗寿司放了。这小狗被放出来之后便委屈地冲着钟阳叫,伸出小爪子要钟阳抱,钟阳就把它抱在怀里,想:这小东西真是可怜,主人和情人作爱的时候还要把它禁闭。小狗在钟阳的怀里打了一个呵欠,打呵欠过程中露出的牙齿让钟阳想到了MARK手背上的伤,又想: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下那么大的狠招呢?想了半天,终想不明白,于是放下了小狗去喂它狗粮,自己去吃寿司。这一吃寿司,又想起那个日本女孩来,一时间,一种莫名地冲动窜上了心头。钟阳顾不得再吃,跑上楼关了自己房间的门,把那张AV碟找出来拿在手里,发抖,发抖,再发抖。

  第十三章高桥美子
  
  一
  
  钟阳第四次去“寿司物语”的时候,奥克兰突然下起了大雨。那雨好象一根根钢针似的从天空中竖直落下来,扎到没有带伞的钟阳头、肩膀等处。钟阳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雨,只好自叹倒霉的先在一家首饰店的屋檐下躲雨。“寿司物语”就在马路对面,他的目光穿过那雨,便与站在窗前的服务生对在了一起。他认出来了,正是她。她也正看着钟阳,仿佛在笑。钟阳心口好象生起了一团的火,就算一丝不挂地站在雨中,恐怕也不能把这一团火浇灭。钟阳恐惧自己对一个女人再次生有这样的感觉和欲望,他觉得自己有过一次了,那便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在又有了,该如何是好?钟阳闭上眼睛,两只耳朵静静地听着雨声,那手背上纹着寿司的女孩逐渐淡入。她带着顽皮的微笑,轻柔快速地日语,徘徊在他的身边。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把刚才的胡思乱想算做作废。心想:待这雨小了,我就过去,把两份寿司买好回家就是了,何苦要想那么多?可是那女孩却依旧在窗前望着这里笑,全然忘记手中拿着的盘子是要去端给一位顾客的。最终把老板引来,拍了她的屁股一把,叫她赶快去把自己手中的盘子送到顾客桌子那里。钟阳看着这情景不由地笑了,想这个女孩子真是令人觉得可爱,虽然她在自己心底是神秘的,因为她毕竟和那张碟有关。那女孩子恋恋不舍地离开窗户,去服务了。那老板也往这里望着,钟阳赶紧缩了脑袋,躲了起来,心里只盼那雨赶紧停。后来转念一想,雨只要一停,自己难免又要遭遇那个女孩,那种欲望只能被火上浇油,于是又暗自渴望那雨就这样下着不要再停,自己这一生一世都被困在这里算了。事情也不会再继续复杂,一切简单如初。他便一个人在这种近似于受虐的犹豫中痛不欲生,心想世界上怎么会生有女人,带来这么多麻烦?
  
  雨不过一会儿就停了。钟阳实在按耐不住,于是直奔“寿司物语”。走到马路中间却又碰见那个蓬头垢面的老外,只见那老外又拿有一张纸条在自己面前晃悠,说:"Justtakeoneofthem!(只拿一张就可以!)”
  
  钟阳甩开那老外,却差一点被路过的汽车撞到,那司机恶狠狠地甩下了一句:“爱!”钟阳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回身恶狠狠地瞪了那蓬头垢面的老外一眼。
  
  钟阳推开“寿司物语”店门进去,店里空无一人。钟阳不禁诧异,低头一看手机,发现已经七点整了。于是自叹倒霉,又觉得事情倒也就这样简单了,于是回身要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是日语,他听不懂,但是他能够听出来,正是她的声音。
  
  “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回家帮你做两份寿司,因为这儿已经关门了。”她用英语说道。
  
  钟阳转过身,看见她站在阴暗之处,只有两只眼睛晶莹闪亮,诱人心扉。
  
  她见他不答,于是走近他,用英语说:“中国男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孤独?或者定式一样的生活?每天工作完后买两份寿司回家,千古不变的,是吗?”
  
  钟阳觉得这日本女孩的眼睛让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担心不小心一阵风吹来,自己会飘得无影无踪。他咳嗽了一声,颤声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日本女孩用日语说给钟阳听,钟阳当然听不明白,于是就说:“请……请用英语吧”。
  
  那日本女孩笑了,用英语说道:“我写给你看好不好?”
  
  钟阳愣了一下。
  
  “我写出来的字,有很多中国人都可以看得懂呢!”
  
  钟阳明白了,也想起来,她写出她的名字来,他就必然可以看得懂了,因为很多日本人的名字就是汉字。于是就点头,意思要那女孩写。那女孩则说:“你有笔吗?”
  
  钟阳摇了摇头,说:“我没有……”
  
  女孩便笑着从胸口的内衣里面掏出一只口红,把盖子打开,又瞪着圆眼睛点着头问:“笔有了,那么纸在什么地方?”
  
  钟阳依旧摇头,表示没有纸。
  
  那女孩就上来,一手抓起钟阳的左手,翻转过去,手背冲上,然后抬头问钟阳:“写在这里好不好?男孩?”
  
  钟阳被那日本女孩拿着手,有些紧张,只是点头,点头,再点头。那女孩顽皮一笑,用艳红色唇膏在钟阳的手背出写下了“高桥美子”四个字。
  
  高桥美子,是的,左手手背上纹有一个逼真鲜活的三文鱼寿司的日本女孩的名字叫高桥美子,钟阳就这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无法抵挡的欲望在心中燃起。
  
  二
  
  钟阳坐着高桥美子的红色本田跑车来到了奥克兰东区的她的寓所里。路上高桥美子问钟阳的名字,钟阳答了。又被人家问是否会开车,钟阳只好尴尬地答说不会,弄地日本女孩子大笑一通。笑罢又问钟阳年龄,钟阳答十九岁,那日本女孩吃惊地说:“你这么老了,竟然不会开车?”
  
  钟阳听女孩说自己老,觉得好笑,便问:“你多大?”
  
  日本女孩故做痛哭状,哀叫道:“打听人家女孩子的年龄,好狠毒啊!”
  
  钟阳听后只是笑,想在说点高深的话出来,可惜自己的英语水平又实在有限,于是便不再说。倒是那女孩子大方地告诉了她的实际年龄,差十天二十岁。
  
  高桥美子的私人公寓是一室一厅并带有厨房与卫生间的。钟阳一看这房子,知道这是富人才能住得起的公寓。日本的消费奇高,新西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个便宜的百货小超市,他们可以在这里花很少的钱买到他们在日本要花重金才能买到的东西。不像中国人,要花相当于在中国五倍的钱生活。
  
  高桥美子回家便进厨房,说要为钟阳做两份三文鱼的寿司。钟阳去看,发现她的工具要比青青多了很多,竟然还有很多东西他从未见过,不禁觉得好奇。美子刚刚准备好工具,又突然想起咖啡还没有冲,于是赶紧道歉:“我这就给你去倒咖啡,你喜欢喝卡谱基诺,不是吗?”
  
  钟阳没有在意,不小心用中文答道:“咖啡那个东西,我都分不清楚味道的,什么种类都一样。”
  
  他话刚落,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中文,刚要纠正,却被美子又是一通大笑,说:“你总是这样顽皮,为什么老是对我讲中文呢?”
  
  钟阳连声解释道:“我刚来这里,英文讲地不好。”
  
  “你来这里多久了?”
  
  “六个月左右。”
  
  “哦,我来了大概有一年了吧。”
  
  说着,美子就把冲好的咖啡递到了钟阳的面前。她用的是左手,于是钟阳再一次看见了她手背上的巧夺天工的寿司,不禁发起呆来,也不去接那咖啡。美子就瞪圆了眼睛问:“怎么?要我这样端着吗?我好累的!”
  
  钟阳依旧不去接那咖啡,只是越发仔细地看着那寿司,脑海里想起高二暑假那一夜在麻西家看完这双手的主人所演绎的日本AV电影后自己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感到窒息。美子的手就那样举着,她的眼睛盯着钟阳的眼睛,她看见这个中国男人正在盯着她的手背看。良久,钟阳突然说:“我喜欢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中那道被自己虚伪的信心所建筑的防线已经面临崩溃了。他在心里对兰贞说,对不起,我注定不能遵守我们曾经的诺言了。
  
  “什么?”美子依旧举着咖啡问。
  
  “寿司……三文鱼寿司。”
  
  “当然,你每天都买两份,一份给你自己,一份给你姨妈。”
  
  “不,是你手背上的。”
  
  “哦,是吗?可那是假的。”
  
  “它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钟阳把脸凑近举着咖啡的美子的左手手背,轻轻地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用中文说:“寿司……”
  
  “你说什么呢?中国男孩,你总是说中文。”
  
  钟阳也不去理美子,只是嗅着她的手背,他的鼻翼轻微颤动,气体轻浮地悬浮在美子手背的汗毛上,美子举着咖啡的手开始乱晃,嘴里也用日语乱说着钟阳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日本话,他觉得自己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了,他在爆炸后的废墟中穿行,像一个流浪者,期盼着逃离苦难与孤独。
  
  钟阳伸出了舌头,用舌尖那一部分最潮湿最温暖最敏感的部分去舔那手背上的寿司,美子再也按耐不住了,手中的咖啡脱落,摔在了地上,粉碎。
  
  钟阳把颤抖中的美子抱在了沙发上,跪在旁边吻着她的手,用英文说:“它太可爱了,它使我高兴。”
  
  美子任他吻着,答道:“你爱它,对吗?”
  
  钟阳不语,又把小鸟依人的美子横着抱起来,走进美子的卧室,然后和美子一起摔倒在床上。那床颇富有弹力,两个人同时被弹起又落下,两颗心脏之间便已经被一种在震荡中所产生的无名兴奋与快感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钟阳慌乱中褪着美子的衣服,但是他不如美子那样镇定自如,于是还未褪尽美子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反而先被褪尽。下身那个东西已经挺直,美子低头看着钟阳的那个东西柔声说:“那儿很好,真的很好。就像我的小宠物。”
  
  钟阳正要去解开美子的文胸,却发现美子双乳之间竟夹着一只唇膏,于是文胸揭开,唇膏不能在被乳房夹住,便滑落在一旁。钟阳伸手把那唇膏拿起来,闻它的味道。美子搂着钟阳的脖子,把钟阳脸埋进自己怀里,说:“你原来也是这样和女孩子在一起吗?”
  
  钟阳用中文答:“没有。”
  
  美子没有听清楚,待要再问,却被钟阳用嘴唇堵住了嘴。好一阵长吻之后,美子已经被吻得浑身酥软起来,觉得中国男人下身那东西已经硬硬地顶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只是希望那东西在下滑一点儿,去填补她的空缺。但是钟阳却突然一手抓住美子的左手手背,一手用那红色唇膏在美子的乳房上临摹着她手背上的寿司。美子当然痒得乱叫,用日语叫,钟阳一句都无法听得明白。但是他觉得,那日本女人的叫声,使他身体里最不可能聚集快感的地方也有了快感,那就是耳朵。
  
  钟阳以美子两个粉色乳头为三文鱼肉,画一个红色的圈子围住乳头,红色就代表海带皮,红色与乳头间的肉色代表白米饭,于是便成了两只红色的寿司。两只乳房,两只寿司。美子早已经痒得浑身是汗,钟阳慌忙再加颜色,怕那汗水弄坏了作品,谁知再怎样加色,却也只是滑滑的,什么也画上不去了。
  
  美子用手抓住钟阳的头发,颤抖着用英语说:“你真的这么喜欢寿司吗?你真的这么喜欢寿司吗?为什么要在人家的身上画呢?”
  
  钟阳依旧不答,随手拿来枕巾,把美子小腹上的汗水擦了个干净,又开始用口红继续画着寿司。谁知他刚一着笔,便觉得那小腹冰凉的好象曾经……曾经兰贞的小腹一样。钟阳猛然觉得眩晕,他竟然在这个日本女人的身上回忆起兰贞的小腹冰凉,还有自己用双手为她温暖的情景,伤感已经无限,往事使他伤生。美子不知,只是用小小樱桃般的嘴唇吻着钟阳的头顶,说:“你的花招可真多。”
  
  钟阳咬了咬牙,翻转了美子的身体,自己爬在了她的背上,下身顶住了她的股间。他不忍心去看她的小腹,或者说不敢去看她的小腹。而美子却兴奋地叫了起来,那叫声使钟阳眼前一阵阵发黑。
  
  雪崩一样的高潮过后,美子翻过身来用两只大腿温柔的夹住钟阳一只大腿,并搂着钟阳的头用英语说:“我希望乳房上这两只寿司永远都在……”
  
  钟阳用中文答:“那是不可能的。”
  
  美子一撅嘴,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总是那么神秘,我不懂你……”
  
  钟阳用手抚摩着美子胸前的寿司,无语。
  
  美子的乳头在钟阳的抚摩中坚挺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你的动作很温柔,和我所接触过的日本男人不一样。你把我当成‘china’(瓷),怕把我弄碎了是不是?哈哈……而那些男人则尽最大的努力把我弄碎……只这一次,钟阳,你知道吗?只这一次,我想我就很难忘掉你了。事实上,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你看着我手背上的寿司发呆的时候,我就开始很难把你忘掉了。”
  
  钟阳听明白了,点着头,却依旧没有回答什么。
  
  美子扳过钟阳的头,与钟阳的眼睛对视,用英语一字一句的问:“假如我手背上没有寿司,你还会和我作爱吗?”
  
  钟阳淡淡一笑,用中文答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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